整个春天,直至夏天,都是生命力独享风流的季节。长风沛雨,艳阳明月,田野被喜悦铺满,天地间充斥着生的豪情,风里梦里也全是不屈不挠的欲望。那时百花都在交媾,万物都在放纵,蜂飞蝶舞、月移影动也都似浪言浪语。那时候灵魂被置于一旁,就像秋天尚且遥远,思念还未成熟。那时候视觉呈一条直线,无暇旁顾。春天的美丽也正在于此。在于纯真和勇敢,在于未通世故。 设若枝丫折断,春天唯努力生长。设若花朵凋残,春天唯含苞再放
陈凤兰: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南通市中学高级语文教师,喜欢阅读与写作,作品见于《读者》《青年文摘》《杂文月刊》《人民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一百多万字,著有散文集《抬头看见月亮》。现就职于江苏省海安市立发中学。 作家李敬泽曾说过这样一段话:“文学应该是哪吒。《西游记》里有孙悟空大闹天宫,那是革别人的命,很好,而另一方面,哪吒这个少年也是革自己的命,他抛却已有的一切,走出他的庙宇和城邦,进入广阔原野,
在科学的璀璨星空中,有一群闪耀的“她”。身为女性,她们打破性别定式,突破时代限制,书写闪亮人生;身为科技工作者,她们不断突破自我,勇攀科技高峰,用责任、毅力与担当书写着一个又一个创新奉献的故事,为建设祖国作出了巨大贡献。 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公布的2024年统计数据显示,我国女性科技工作者总量约 4000 万人,占比达 45.8%,女性已经在科学界撑起半边天。在妇女节来临之际,我们致敬这些杰出的女科
儿时的冬夜特别漫长。晚饭过后,低矮的厨房里,柴火锅灶散发的暖气还未散尽,家人都舍不得离开这给全家带来短暂温暖的小房子。父母先是谈谈家事,说说生计,讨论一下粮食与籽种,五谷与六畜,无形的生活就变得有棱有角,土地与庄稼就看得见摸得着。然后再讨论一下孩子的穿衣吃饭,人情往来,村里村外的新鲜事。看大人们讲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央求母亲讲故事。母亲不识字,但自小从读私塾的大舅那里学到不少国学,一来二去,耳濡目染
秋日的上午,阳光灿烂,微风拂面,一年一度的省级职工乒乓球比赛在南京奥体中心体育馆里如期举行。球鞋与地板的摩擦声、球员发力后的低吼声、观众的叫好声,在场馆里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这球太爆了,大三角,还带着侧弧,根本没法防啊!”一张球台旁,几个老球友对刚刚那一板爆冲赞叹不已。 乒乓球乃国球,喜爱者甚众,我也不例外。 记得上小学时,在村小的水泥台上,用光木板和小伙伴们将球你垫过来,我轻轻地推过去
在乌鲁木齐,我没有去找寻纪晓岚曾经生活的故居,二百多年前的他,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度过影响了此后一生的两年时光。我只想在他用一百六十首诗歌热烈赞美过的西域之城,四处走走,仿佛如此,我便可以听到被炫目的霓虹和冰冷的水泥遮蔽住的历史的声响。 这是七月,太阳正不遗余力地将所有的光芒,洒落在东经87°19′52"、北纬43°40′37"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点上,这里是距离海洋最远的城市乌鲁木齐,地处亚洲心
芋头长在围墙外,不只是表示方位,还表达了农作物与人的距离、芋头与人的关系。 初见这几棵芋头时,它们茎秆颀长,叶片硕大,铺排之间,摩肩接踵,与围墙浑然一体。墙是农家院落的青砖围墙,隐隐约约的砖缝勾勒出线条和网格。看着芋叶青碧,会想到匍匐于泥土中努力生长的芋头硕大浑圆,大者如球,小者如拳,大芋头上还会缀着许多小芋头。 多情应笑我,不识稼穑。之前,以为大芋头、芋头仔是分开长的。自从与那个卖芋人交流,
人是一个复杂的多面体。不同场合,会呈现不同的“面”。 最初听说王素东,是在媒体同行那里,知道他是小学校长,70后,人不错,有情怀,有故事。 后来在新街镇小学,与王素东面对面,谈办学之惑,聊育人之获,一见如故。学校离市区较远,地处偏僻,但是自然和人文资源丰富,新街镇小学的前身为江苏省东台县盐垦区赉北小学,最初由爱国实业家张謇创办的大赉盐垦公司置办。作为百年老校的第13任校长,王素东决定以省级劳动
1 江南市井风俗图中,锔匠是一个亲切的存在。 江苏宜兴周铁镇的横塘河畔,银杏树边,有一个紫怡居锔匠铺,门面不大,只一间平房。铺子内,一个大大的“锔”字写在门帘对开处的缝隙间,正好与左上方的“修复美学”四个字相呼应,巧妙的布局让人会心一笑。 铺子外墙上有一幅手绘图,画的是一位老锔匠,背景是古银杏树。很多人说,这画上的老锔匠是小锔匠的师傅。老锔匠叫钱洪苟,模样瘦刮刮,个子不高。从前他挑着担子,走
在甘肃西部农村,随便张望,都能看到成片成片的黄土地。四处密布的田埂上凌乱长着几根枯草,阴影处的积雪安静而薄脆。 今年雪多,泥土下的水咕咕冒泡,春水也可以少浇点。趁土地还未彻底与水荡漾在一起,我与我妈拿着铁锹去东大地补缺口。 说起这件事,要怪我爸。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靠谱。去年浇秋水,轮到我家已是晚上了,他非要喝点酒驱寒,两条腿麻花似的从屋里绞到苞谷地,再绞上一堆草睡在那里。一梦而醒,南边的田埂
这个春节,DeepSeek火爆全球,把人工智能的相关话题再次推上热搜。一轮轮冲击波“荡漾”在越来越多的群体中,有人请它解疑惑,有人寻它找对策,有人让它写文章,有人让它解数学难题,有人请它诊断病情,有人用它算生辰八字……人们好奇、惊讶、赞叹之余,也有了担忧、恐惧和不安。就像每次技术革命带给人们的影响是双刃剑一样,人工智能既能带来效率提升和经济增长,也会伴随失业、不平等和环境问题,对未来社会的影响深远
在我的家乡,很多家长都会为青春期的孩子做一只“滴露鸭”,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现如今城里孩子的“成人礼”。我家也不例外。 做滴露鸭,最好用家养的番鸭,我们通常称之为“红鼻番”。20世纪90年代,农村的物质生活还不算宽裕。父亲在外打工,母亲在家照料我们几个兄妹。这样一道滋补美食对我们家来说算得上奢侈。我上初一的时候,母亲开始筹划着要帮我做一只滴露鸭。她买回几只幼小的鸭苗,在老家院子的橘子树下,用渔网搭
当玉兰花瓣跌落在肩头,当北归的雁群用翅尖蘸着暮色写起长诗,当草芽用绿意叩响大地的门环,人们方才惊觉,春天已悄然降临。 她带着温暖的气息,融化冬日的严寒,为大地披上生命的绿装。寻找春天,就是追寻那份生机与活力,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时间的流转不息。 真正的寻春者都懂得俯身去感受:去早市买带露水的荠菜,看阿婆把青团码成翡翠塔,或者跟着广场上放风筝的孩子奔跑,让纸鸢把视线拽向更远的云端。在这段寻觅的
“孩子们,春天藏在哪儿呢?”高老师神秘地眨眨眼,把放大镜分给我们。我握紧这个神奇的“探测器”,迫不及待地和小伙伴们冲出教室,去寻找春天。 我蹲在湿漉漉的泥土旁,裤脚沾满了草屑。突然,一抹嫩绿撞进眼睛,是刚冒出头的小草芽!它们像从泥土里伸出的荧光棒,细细的、直直的,尖尖上还顶着一粒亮晶晶的露珠,在晨光里闪闪发亮。泥土缝里还藏着更多秘密呢!几朵米粒大的小蓝花躲在草芽边,花瓣薄得像蝴蝶的翅膀,小巧玲珑
晴朗的清晨,带着些许寒意的东风掠过耳际,我来到玄武湖,找寻春的足迹。 波光粼粼的湖面宛若被揉碎的星河,暖阳在涟漪间投下万千金箔,在碧玉盘上流转生辉。 几声清脆的击水声划破寂静。循声望去,几只墨色绒球般的小鸭正用橘色的蹼掌拍打水面,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芒。领头的母鸭忽然加快速度,小鸭们立即排成规整的一字形阵列,快速向前游去,一边游一边嘎嘎地叫着,浮光掠影间留下道道翡翠色的涟漪。岸边的
我走在落雪的街上,不经意间,瞧见一棵树,光光的枝丫上积着白白的雪,已然分辨不出它原先的模样。冬日的树,不见绿叶,更不见繁花。它裸露着骨干,虽是枯枝,却根根分明,强劲有力,自有一股潇洒和不羁。想来,在严寒未临时,这树应当是很美的。 在春日,这或许是桃树、梨树,清新灿烂,像清秀的姑娘。不过细想,这或许是玉兰吧。玉兰仿佛身着旗袍,抹了胭脂的江南女子,一袭粉白,醉了一地的春意,花瓣间露出不甚显眼的绿,更
舒城有山,曰万佛;舒城有湖,曰万佛。山立西南,日夜俯瞰、守护着舒城;湖依中部,四季潋滟,仿若明珠,倒映着舒城的时光变迁。 皖西山区县舒城,地势从西南成片陡峭连绵的山峰向东北趋缓成平原,最高峰万佛山海拔1539米,最低处海拔6.8米,如此之故,容易形成河,而且河流众多,少有阻碍。何以凭空多出了湖?是洪涝灾害给逼出来的。 舒城气候温和,四季分明,雨水充沛,地势低洼,历史上洪涝灾害频繁。同样饱受灾害
几次北风一吹,池塘就覆了一层薄冰。午后,阳光暖暖地照着。父亲总歇不住,穿了雨靴雨衣,扛着鱼拖去水边了。冬天的鱼都懒,好捕,三两个来回,就是一顿好伙仓。鲫鱼、昂刺、罗汉狗、虎头鲨……还有河蚌、毛蟹、黄鳝以及癞姑(癞蛤蟆)、青蛙一类,能吃的拎回家,洗净,淘了咸菜熬一锅,那个香,吃一冬也不厌。 灯火是村庄的眼,天一黑便眨呀眨。远处是黑魆魆的枯树林,沉默地站在夜色中,守着这片土地。偶尔从深空中滴下的一两
最先被东风唤醒的是杏花,房前屋后、田野山林,升起团团云霞,告诉我:春来了。 我曾一度对那些黑黢黢、生硬孤傲的枝条失了信心,觉得它们在寒秋严冬的摧残后,已然偃旗息鼓,一蹶不振,永远沉睡在了季节深处,不再荣发。那些杏树,与柿树、槐树、杨树、柳树等诸多落叶乔木混在一起,寻它不着,渐渐被遗忘于枯黄的山野。 那天,我蓦然瞅见公园有一丛树林泛起了微红,是杏林。看来,它们并未隐去,只是静静地在春天等我。我欣
说来惭愧,当我敲出“彭狗肉”这三个字的时候,竟然想不出他的面貌,只记得他大概的样子:黑黑的,清清瘦瘦的,但声音是清晰的,带着柔性,歌也唱得极好。 从桂林回来已经好几个月了,每每和朋友聊起这趟旅行,除了感叹桂林的大好山水外,也会提到这位彭狗肉。彭狗肉是我们桂林之行的导游。导游都能说会道,真正能让人记住的却不多,就像那一路的风景,可以很闪亮地出现,但多数也就那么一晃而过了。 初次看到彭狗肉,还以为
这次上山,我和帕克叔结伴。他是一名瑶医。 我的故乡山林陡峭俊秀,生养了许多的名贵药材。譬如天麻、七叶一枝花、党参、柴胡、黄精、前胡、当归等。每次上山,我们都收获颇丰。 正是春天,山上青芽荡漾,雀儿飞翔。风扑面而来,撩动了匍匐的紫花地丁,散发出原始而细腻的气息。不远处,一条瀑布从山坳喷涌而出,夹岸崖石突兀嶙峋。那瀑布仿佛是从狼牙缝里溢出的涎液,有一股千钧之力,滑下七八十米高的峭壁,砸进巴掌大的绿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古时,男女间的情思,因为有了鸟儿欢畅的叫声,变得更加缠绵、美好;“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旅人凄苦的心境,得通过鸟儿的声音来抒发;“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人对神的问候,亦需要鸟儿来传达。鸟儿,这自然界的精灵,承载着我们多少希冀与寄托。 燕子 村民说,如果一只鸟儿愿意把巢建在自家的树上或者屋里,
出罧塘,是从前里下河鱼米之乡的一场精彩农事,场面热闹宏大。一个亩把的罧塘,少则几百斤,多则上千斤的鱼儿被捕捞上来。 兴高采烈的庄户人家,把分得的鱼儿再分三份,小的煮上鲜吃,大的腌制,再选一条肥美的青鱼或草鱼留着做鱼圆。挑个晴好的日子,父亲开始做鱼圆了。 鱼杀好洗净,去皮、剔骨,取其净肉在清水里浸泡,等血色褪去,在砧板上剁成鱼茸,加入淀粉、葱、姜、盐和水,接着,父亲撸起袖子,用手反复搅拌鱼茸。父
1 马跃和张晨一起来青草湖玩儿。 青草湖好大,鸟儿很多,展开翅膀满空飞舞。马跃和张晨看着鸟儿,嘎嘎地笑着。突然,马跃停下了,轻声对张晨道:“注意,有情况。” 张晨一愣,忙问怎么了。 马跃指指那边,张晨望过去,只见一个绿衣少年鬼鬼祟祟地钻进苇丛里,过了一会儿,抱着一只鸟儿跑出来,随后上了一只小船,拿竹笼一扣,将鸟儿扣在里面。大概看见马跃在望着自己吧,少年挤出一丝笑来,竹篙一点,船动了。 马
山石由天然的页岩构成,山路由天神用心铺造。手掌厚的片石,一层一层缓缓铺叠而上,车轮路过,发出“咯哒咯哒”有节奏的声响。人坐在车上,身子不由和着“咯哒”声上下轻轻颠簸。 山势虽是不陡,坐车的人虽是别有一番享受,但一直这样往上,拉车的马就有些不好受,赶车的杜七也不能忍受,一张口就很冲:“就为一顿酒,赶这么远的路,累坏我的马。哼!哪里没酒?一顿不喝,会疯吗?” “就是!他自己要来也就罢了,非得拉上我
砰的一声,大团的白色烟雾弥漫,馨香的味道瞬间在空中流淌。这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场景。 那时,乡村没有什么乐景,冬天爆爆米花,就是一大乐事。 经常来我们村爆爆米花的,是一个右腿跛了的男人。这男人脸黑,手黑,我估计可能是常年烟熏火燎的缘故。他一到冬天就出来爆爆米花。平时干啥去了,我不知道。 男人在一个背风的地方,摆上那台黑乎乎的爆花机,旁边放一个5尺多长、水桶粗细的铁丝笼子,那笼子也是黑乎乎的。
江南是中国文化的幽潭,传统文化中许多好东西都在江南存活着,园林、书画、昆曲、古琴、苏绣、紫砂壶、明式家具等。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属性,就是文人的参与和提升。十几年前,我有幸在南京朝天宫兰苑剧场看了折子戏专场,从此“入坑”。通过看戏和阅读,我越来越感受到昆曲艺术的魅力,也沿着江南昆曲发展脉络走了一圈,比如江苏昆山顾坚的“昆曲雏形”、江苏太仓魏良辅的“规范雅化”、江西抚州汤显祖的“剧本成熟”、江苏南京李
2024年11月,网络红人李子柒在接受新华社采访中提到,她曾两次来江苏南通学习蓝印花布的浸染技艺,将蓝印花布的工艺制作成短视频传播,受到大家广泛的关注。在这个过程中,她感受到可喜的变化,她说,蓝印花布正变得“特别时尚,符合年轻人的审美”。 蓝印花布是一门承载着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中国传统印染艺术,以独特的蓝白配色、质朴的图案和全手工的制作流程,在中国乃至世界纺织艺术中独树一帜。这种古老的印染技艺不
前些天,我在网络上观看了杨丽萍老师在2025年河南春晚上的舞蹈节目《蛇来运转》,优美的舞姿和精致的服化道尽显阴阳柔和之美,我倍受震撼。但评论区里褒贬不一,呈现明显的两极分化。事实上,自古以来,蛇留给世人的印象,一直是吉凶并存。 古诗中的灵蛇 蛇的繁殖能力很强,年年产卵,一产就是一堆;幼蛇经过几个月就会蜕皮,如获新生,有着旺盛的生命力,这让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艰难求生的远古先民倍感羡慕,便把它当作
人间烟火,最抚人心。大千世界,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畅享着生活的欢愉,品咂寻常的日子,在岁月的长河中,我们总能找到许多小确幸和小欢喜。文学大师汪曾祺在他的散文集《三餐烟火暖 四季皆安然》中,把书写的镜头聚焦于市井,开掘出寻常生活中不寻常的意义,从他温馨而又恬淡的文字里,我们可以从细微处体会到世间的温暖与安然。 汪曾祺是享誉海内外的文学巨匠,散文写作自成一家,风格独异。书中,他写自然物候,不单单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