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是止不住的心跳。是雷雨交加的心里飞出的一道闪电、晴空下鸟拍打着双翅飞天的轻盈。是目光的行走,是客观世界在心灵的投影,是稍纵即逝的灵感在心灵的对应。是从心灵里涌流出来的泉水。 大风激荡,它掀起一片波浪,随即平静 水不说什么,即使遭遇暗礁,也只是咽下一串惊叹 水沿着自己的道路行走,只有奔驰的身影,没有宣泄 水在浅滩上跋涉,与一滩又一滩金沙擦肩而过,脚步轻如跟随它飘游的云影。
散文诗来自生活又必须高于生活。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的增大,我的生活在某些方面渐渐缺失,散文诗创作难免受到影响。但对于不短的人生经历,体验与况味却愈加深切,更兼反刍往昔的生活与读书的积累,对于老年时期的散文诗创作我从未失去信心。进而对于散文诗“高于生活”的思考,融入了快乐与艰苦相伴的创作实践中。 基于散文诗文体是诗与散文最佳美学特点相融的无可推移,我以为散文诗应努力做到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以及由此派
多数当代中国散文诗,也许是为了肌肤之丰艳、服饰之美艳,总让我觉得少了点骨头。 诗如其人,如其人之志。陈志泽先生这组作品乃立人之诗、立志之诗,有了站立的风骨。他在好几章多处直接用了“站”“立”这类动词。如《站起来的海水》和《竖立的根》《一只小麻雀站立在电线上》这三章的标题中就赫然“站立”着这类字词, 可谓开“题”明义。 《站起来的海水》这首诗前面部分写海水躺着、睡着,后面部分陡然反转,写大海猛
雪峰耸立,连绵逶迤。 寒季长达八个月,最低气温达零下43摄氏度,风力常年在七八级以上。严寒低压,空气稀薄,氧气含量不足平原的一半,紫外线强度却是平原的四倍。 这里是祖国版图最西端,海拔4700米的帕米尔风雪高原。 这里被生物学家定义为“生命禁区”。 这里被地质学家称为“永冻层”。 冰峰、雪谷、大漠、戈壁,国门、界碑、口岸、边境线, 驻守在这里的红其拉甫边防连的官兵,伟岸的身躯,在刺骨的
门 一扇通往文学圣殿的门,开着。顺着门缝望去,手持书本的少女仿佛在说话,仿佛在沉思,仿佛要飞去。 天是蓝的,少女身旁的守护者正在维修地面。 蓝天给了他一份好心情,他给了我们通行证。 那一刻,通向主屋的小路近在咫尺 四个人占领了整个世界。 走进去,走进去,土炕上的人儿不见了,灶台旁的人儿不见 了。只见旧式木箱子与阳光对峙,仿佛在说着什么。 说什么也不能阻止我的脚步 一扇门通向另一扇
天门再高,也阻挡不了流水。 江水流淌,它们却绕不过那声惊雷。而诗人,千年来,从这里看到了一叶孤帆,和两岸的青山,相对无言。 或许,垂钓的杨柳,弯腰捧起了落日。 那满地的春华秋实,一步步地走向楚江之域 所有匍匐的月光,将皎洁献给了万里江山,一片,或者一束。 尽管,笔下有诸多来不及细说的鱼群、轻舟、名句,和收拢 于怀的柔风。 举起那闋名垂千古的词,天地之间,明月清朗。 有时,会想起酒;想
溪声 我蹲在河畔,看一块青石被水流温柔地推开,它在翻身的光影里,恰好压住了一片云游弋的倒影。 那云,本是天空放养的鲸鱼,此刻被困在鹅卵石的囚笼里,徒然挣扎。 溪水,这永恒的裁缝,并不理会这微小的变故,它用透明的针脚,孜孜不倦地缝补着被树枝划破的天空。 它的歌声潺潺,告诉我:所有的覆盖都是暂时的,唯有流动,能治愈一切裂痕。 旧书 从书架深处请出这本蒙尘的旧籍,仿佛打开一座沉睡的陵墓。
丝瓜汤 告别学生时代,很久没有饮月写诗。工作闲余,都在检索如何生活的证据。暴雨完成时,撑把伞,一个人穿过雾之隔断的青山公路,有片枫香树叶流落头顶,站在新墟街市,一目十行地阅读菜筐与果篮: 菠菜、茭白、西葫芦葡萄、香蕉、车厘子 我在心底默念这些每天碰面的食物名字,就像期待某日走在路上,能够大声叫住一个老相识 接送丝瓜、口蘑和胡萝卜回家,以刨皮、去蒂、滚刀块形式,橄榄油打搅锅底,脸热红起来,在
在墨香晕染的晚上,我铺开岁月的素笺,临摹东晋末年的一场旷世雅集。 笔锋在宣纸上沙沙游走,我像触摸到永和九年的春风,在会稽山阴兰亭的茂林修竹中穿梭。横、竖、撇、捺,中锋、侧锋,露锋、藏锋,称饰、挂笔回锋,笔锋蘸着时光,一步步追随羲之先生的步伐,牵丝映带,由圆转方、由方转圆,点画犹如舞蹈,先生的笔触遒媚飘逸、从容娴和,不激不励,风规自远。我抬头仰望书法艺术的高峰,不断向上攀爬,一步一个脚印,不敢有半
题记:记忆里总有许多事,在细雨的清晨,在艳阳的午后,或在不眠的夜晚,不经意间反刍回脑海,慢嚼那些陈年佳酿,便细品出岁月里的暖来。 立柜 儿时的我看着立柜是屋里的山。上下两层厚重敦实。上面那扇嵌着整面镜子的门里面,关着我一整个童年的夜晚。 翘着脚拉开门,新晒的被褥里有陈年的风逸出,混着樟脑丸与旧纸张的气味,好闻。 我总爱将整个头探进去,趴在被子上,在那一片幽暗与衣物纤维的暖意里,寻找安全感。
1 ▶ 冬的音喉,奋力追踪物候轮转的轨迹 一段黑夜未及展开,一片叶子对另一片叶子的倾诉,便陷落在你春风般的笑涡。人心不如烟火寂寞。 烟火的光,同样可以抵达幽闭的时光岩缝。 我坐在原地,等来你的消息,像一片羽毛轻轻滑落。 那种轻盈,让我屏住了呼吸。那种轻盈,细触着我镶嵌于午夜的梦境。 2 ▶ 你是踏梦而来的人,斜倚着星光,你的肩头,有我隔着山海摇落的细碎花瓣。 你小楫桃花般的轻舟,仰首放
居长沙。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顾问。在《诗刊》《民族文学》《散文诗》《绿风》《诗选刊》《湖南文学》《绿洲》《山东文学》《西藏文学》《中国文化报》《湖南日报》等报刊发表诗作。出版诗集《放飞》(民族出版社)、《霞光漫过》(中国电影出版社)和散文集《苍山血脉》(湖南人民出版社)、《和吟声声》(中国文联出版社)。部分诗文获奖并入选多种选本。 老屋的灵魂 屋柱被风雨光顾百年,板壁画上时间的脚
生命像花儿一样 这里专属于一道峡谷。 终日变幻,在上虎跳峡,浮桥凌波于山体的一侧,湍急的水声在雾气中醒来,轰鸣过耳,我看见悬崖峭壁上悬空的楼阁兀立一人,他在远眺庞大的空山? 然而,断裂的岩石,紧附缝隙的松树,正在散布关于一只虎的传说。 栈道急于赶路,生命像花儿一样藏在季节的暗夜里持守黎明, 然而一切终将消逝!一切蕴含曙光的泉眼干涸在大地深处,黄昏同晚霞同时莅临,试问世间可有虚拟物替代这黑暗
做了一半的梦 不知道是什么把我唤醒,我仅仅做了一半的梦,便不得不睁开惺松的眼睛。 窗帘漏进的月光很是明亮,我望了望窗外。 难道是为了让我等待清晨?是了,刚刚做的梦逐渐清晰,梦里,窗玻璃上蒙着水汽,月光照不进,似乎窗外还有一点点雨落着,旧风扇的嗡鸣声格外大,盖过了夜晚的虫鸣。我觉得梦中的自己像一只迷路的蝴蝶,绕着看不清的花香,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于是,我醒了,仅仅只是做了一半的梦,是上天让我
雪山 雪山之上,白色的海浪在晴朗的高空中起伏,积雪的帐篷在遥远的寒风中战栗。 乘车走人苍茫,雪山离我远去,晴空跌倒在寒风中,帐蓬淹没在海浪里。 此时,有火生在远处的村庄。此时,风填满了我的骨骼。 一块块石头从山顶滚落,化作漫天大雪。太阳和月亮一同高悬山巅,是茫茫大雪中我的两个灯盏 我看不清前路,宁愿将自己埋葬在身后最高的雪山,日夜守护祁连,守护大山养育着的村庄和草原。 冬天的草原 单
传送带 我们各奔东西,推着两箱拥挤的幻想,运往不同的方向。距离白日梦的彼岸,还有很长的传送带。加速,在电流驱动里,我们静立着通向终点,一步也没有迈出。传送带嵌入了新的节奏,在不均匀的记忆里,岁月在匀速地流逝。 混乱,奔涌的人潮在起伏中攀岩早高峰,地铁还在笔直地重复自己的过去。拥挤的汗水里,我们的轨迹靠近,这一次我不想再跨过你的影子,跨过一片面目模糊的遗憾。 生命亦是一种趋势,我们的每一次相遇
缘溪行 浪花打湿漫溯者的行旅。四月的花径,他已不再留恋 抬眼处,日光和着春水,献出洁白的颂词。鹅卵石被浮光笼罩,跃动出斑驳的碎影。谁缘溪而行,谁便会被时间洗涤自身;谁回头张望,谁便会席卷入不安的潮水。 他,在树桩旁停驻,目送着鱼群轻灵地,游过袒露的年轮,仿佛时间允许一切事物轻易地逾越它。随流水推远的,不止浮叶,还有柳絮般指向虚空的迷茫。 曾迷失于花径者,整理疲惫的行装,溪水将把他带人澄明之
其实,此刻你还在太阳下行走。 可阵雨不会跟你讲道理,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路人甚至来不及打伞,就已被动接受雨的恩泽。此后,它选择在地上画一幅百景图。你要么躲起来避雨,要么打一把伞欣赏风景。 泥土在雨点的节拍中起舞,绽放一整个夏天的姿态。此举引起无数花儿为之折腰,其后,绿草会因嫉妒而更加挺拔。 这让人联想到爱情。但阵雨没有给出答案就已经离开。如果你察觉到这一点,就会因这段没有结尾的故事而苦恼。
我驾驶着一辆汽车走进了你,敦煌。 你的远方,或许正是我长途跋涉奔你而来的故乡。 今夜很美,你躺在沙海里。宛如壁画里跃然而出的飞天,五彩斑斓的肌肤上到处都是人类文明四处奔走的痕迹。 祖先们为了迁徙、为了征战、为了归顺、为了联姻,选择把一片沙土高高隆起,筑起守卫边陲的高墙。从此,华夏文明的版图上渐渐有了偏居一隅的地名,敦煌。 我走进你,只为印证内心那无声的敬仰与虔诚。一千年后,我想正大光明地剪
可可西里 高原之上,雪山之下,神启示众生,大地照看远方。 草心心念念,生长梦想,也晕染辽阔。草用绿意托起今生,放下往生。 河水恣肆流淌,川流不息,河水流过野驴、野牦牛、藏羚羊的足印,流过苍鹰的视野,到它们想去的地方。 雪突然闯入现场,用白色渲染无尽悲壮,雪用内心的纯洁,映衬众生平等。 高原守候在此,高原的动物守候在此,风幻化为神奇,雨牵扯出神往,众生以沉默致无尽岁月。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一一我旅居的房子,阳台朝南,盛满整片大海。 坐在阳台上,满眼的蔚蓝将内心掏空,留下的不是虚无,而是取之不尽的泗涌,和从未犹豫过的澎湃。 白天,我的房子装满了海的蔚蓝与暖阳之下的波光,装满了海的辽阔与深邃,装满了海的柔软与雄壮。一层又一层的海风冲击着大海,拍打起朵朵耀眼的浪花,一排又一排的波浪从容不迫地推至我楼下的岸滩。 夜晚,我枕着海涛入眠。 我旅居的时光里,装满了永不停歇的涛声二海岸线永
月光洗漱了雪地,晶莹剔透,无尘净洁。 我在梦中,掘一分地,埋下了一颗玫瑰的种子。 纷纷扬扬的雪花下得悠扬而清幽。西风深得流年之法,横竖皆簌簌作响。 月色依旧朦胧,山川清空了自己的怀抱,容纳了一个人虚构的梦。 花长出自己的叶片,翠绿而娇嫩,摇曳在风里,亭亭独立。 我坐在花旁,轻抚每一片新生的叶子。直到花打开自己,清香四溢,成为我一生最美的风景。 我抱一壶酒,饮于花边。饮西风里的凛冽,饮雪
彼岸的呼唤 我的魂灵里总是回荡着一种声音,像是自时间的极处,又像是从地壳的罅隙里,幽幽地传来。这声音是低沉的,却又有裂帛的力道;是绵长的,仿佛古旧的丝绸,在无尽的暗夜里被不疾不徐地撕开。它不与我耳廓商量,便径直地穿透过市廛的喧嚣,楼宇的森严,窗扉的阻隔,一直落到我心的最深最软处,在那里盘桓,生根。于是,我知道,那是海。是它,在呼唤我的名字。 这呼唤里没有言辞,只有一种纯粹的、原始的力。是混沌初
漂泊一生,至死仍在漂泊。这便是伟大诗人的宿命。 杜甫- 一一个真实的名字,在唐代,在大唐的疆域,在我们永恒的吟诵中,他早已超越个体,成为一个族群的象征,昭示着现在与未来。 只是,这个名字常与另一个同样伟大的名字并置,令人平添几分失落与苍凉。那名字豪放:“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那名字浪漫:“云想衣裳花想容”。他叫李白。 漂泊,或是注定。因你无法将情怀,随意融入不愿苟同的尘 世。
一一黑夜隐去,众鸟高歌,清脆的啼声牵引出绯红的黎明。条子泥,从咸湿的梦中苏醒。滩涂上闪耀着点点金光,一群勺嘴鹬啄食着低处的光阴。蓝色的水洼,是一面面镜子,细腿红脚的白鹳梳理着羽翼上的万点晨曦。 十月的滩涂展开一幅巨大的水墨。风穿过成片的芦苇。纤细的腰肢,开始集体练习舞姿,如水波的轻漾。鸟儿在苇叶上滑翔,间或洒落几粒鸟鸣。季节为每根苇杆披上浅黄的外衣,秋霜催白了紫色的头颅,它们以垂首的姿势诉说着倔
大地上有多少刀砍斧削一样的伤口在说话? 而我们什么也听不见。 我拨开荆棘,用脚丈量金沙江峡谷的语言痕迹。 当双足终于触及谷底湿润的泥土,仿佛听见造山运动最后的余音,在岩壁间低回不去。 千年的草木在这里荣枯自如。 除了自然法则,这里没有别的律条。 时间在此失去刻度,只剩下生灵依照最原始的节律呼吸。 突然醒来的长江,接收了三叠瀑布的轰响,以及绝壁上移动的标点—是马帮,在百米高空注解着生存
小引:本文是由一篇评论文章所引发的。两位作者书信往来,前后四札。着重探讨了散文诗诗学的一些基本问题,涉及散文诗特质、表现方法、题材选择和开掘以及当代散文诗的价值取向等问题。较之习见的就诗论诗的评论,无疑是一种超越。 文外余思 (第一书) 致先生 拙文(《飘出生存景象的人文节拍》)于盛夏草就,不觉立秋已至。又是白露时节,然余思未歇,不绝如缕。或有所感,一时难以尽言;或有所疑,久思而未得其解。拙
生物 我想象溃散的词语构成了我墨水中的这个人,他的肉体记得一种失落的语言,他陈述一个运动的句子,沉默渐渐结疤愈合。 他存在,足以去受苦,不足以抱怨。他轻快生活,不会疲劳,被疑惑灌溉,无法像我们一样忍受他血液中的重量。 这是一种尽管继续却并没晦暗的开始。对于他,上帝不太重要,但他在行走之际衡量天空。 他的唯一义务就是为不大可能到来的客人摆好桌子。 他像一棵杂乱地挤满鸟儿的树,竭尽全力保
目录 第一章 潮 汛 3 第二章 雨 水 10 第三章 头 颅 17 第四章 白 雪 25 后记:寻找泊湖的密码 32 第一章潮汛 湖泊就是大地的胎记,泊湖也不例外。迷惘中的我一次次返乡,独对湖水的镜子,我又找到了自己。 题记 1 一个人的泊湖是澄澈而辽阔的 两只野鸭相看不厌,两只划子相看不厌,一只是另一只的影子。 一只鹭鸶被惊蛰的雷声惊起,收 拢铁锚的脚,白色的瓷片划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