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福古寺 山门关着,但钟声早已飘到门外。那些不起眼的小花小草,在晨钟中苏醒。凡物都有了灵性,披着晶莹的光芒。 伴随着寺院的钟声,拾级而上,时光静谧蔓延,曲折回廊下,静看清明时节的斜风细雨。 观音殿香火很旺,一起点燃的,还有游客们内心的火焰。祈祷心中所想,能够得偿所愿。 在木鱼和鼓乐声中,僧人垂首诵经,阵阵梵音,在殿堂上绕梁不歇。大殿外的细雨,像是开在地上的莲花。 一片树叶被风刮落,飘过山
江水的流淌,正如她九个月的目光里长出来的希望一样不可遏止。 在游艇的尾部,当她拉住了一条长辫子,分明就是—握着了一条江必将无限延伸的命脉 那条江正在她的脚下。 雪浪花,如祝福,也如圣洁的蝴蝶结,紧紧地系住吧! 此刻拥有- -也就一生拥有。 一条辫子与一条江,不只是类比,进而还可以称之为人间的 美学与辩证法。 她的眼眸闪闪发亮,她的指尖闪闪发亮,她头顶上,神所应允的所赐予的一一也闪闪发亮
应该是已经在梦中游历过了。 当晨光初露,我仍酣睡未醒。 梦里水乡那倒影的晃动,只是我前世遥望今生时,一串串笑容一样的漩涡在回味梦境。 那水呀,其实曾经被许多迤逾的故事魚过。 幽亮幽亮的蓝肯定有无数的秘密 不是水,是一册线装的书,在风中随性地翻页。 往事该随风而散就散吧 在三堂街面对资水,我只在乎此时此刻的宁静与美丽 雾气氤氳。桨声随渔父远去。 一长串的诗语,就在白鹭与涟漪的互文里
在清明前消融时,乌旗山的积雪比往事洁白。 我总看见父亲长衫上的补丁,在祠堂青砖上投下暗影。那些补丁上的密密针脚是胡氏族谱里的经纬线,织就三堂街后裔绵延的根系。 而今,这一切正随着天子仑的云雾沉入湿润的泥土。 门前河,屋后山。 波浪和山花,都是后代子孙。 远行的,就涉川渡海。 驻守的,则落地生根。 六十年前的麻雀仍在绿肥田里翻飞,仿佛与发小久别重逢。 贤满爹吸着烟斗,龙牙坪的传说随紫
万山风雨锁龙宫,千古水云迷洞口。 今又置身其中。 水还是那样清,洲还是那样串珠般罗列,雾还是那样虚无缥缈。 两岸的花,两岸的树,两岸的房屋,两岸的人—一茬茬,不知更迭了多少? 当龙牙寺的钟声再次响起 松风书院的书声是否还在低声吟唱? 乌旗山黄荆山的大旗是否还有猎猎回响? 母亲的轻拍声,纤夫的嘿哟声,市井的吆喝声,是否还交织在一起? 这人间的烟火气呵,还是那样的人情世故。在雾的撩拨下
芳香云集。色彩纷飞。 春天再端庄,也开始坐姿稍斜、微晃。 繁花成海。 众香之国无闲人,多异色。不必披红着绿。不以流量博取眼球。拒绝美颜,敢于素面朝天。 庸常是命,过度的修饰是病。你看:四月春风初度,万点金 黄便起伏无边,气候自成,气象自生。 立足山野,人间的平凡之花可称上品。 看不见的风躲在蕊里。树木意态雍容。 鸟翅低过匝地的阴翳时,所有花朵一齐围拢那个修补篱笆的老农。浓妆自拍、随意
1我还没有学会种菜,养花。 我唯一的一门拙劣的技艺,就是写诗。 3 ▶ 我不知道风从哪里来,也不知道风到哪里去。但是,风让万物欢欣鼓舞。星群也因为吹拂纷纷开始移动。 只有我,在门前找根板凳坐下来。 宇宙的重心,据此得以稳定。 6 ▶ 大半生时间,我都在练习说话剩下的小块时间,我用来练习沉默 10阳光从房屋的东边移到了西边。我知道,我不过是光阴的囚徒。出生,便意味着作茧自缚。那金色的时间
梅里雪山 沿着澜沧江奔跑,沿着滇藏线奔跑 忘记来处,才能感受充满虔诚的路 芒康的雨,像挽留,又像送别 我和她的意图相同,高寒的路 需要行人走一走 这里有神秘的力量,红拉山,保佑着毡房和牧民 去看看纳西族女人背过的卤水,晒过的桃花盐 看看青稞如何在红土生长,鱼老板如何面对令人敬畏的江水 这里有世间最干净的雪,不可冒犯的雪 卡瓦博格海拔6740米的威严,让他拒绝融化 看多了雪山,
时光有力。一大片美好的阳光倾泄下来洒在窗口涌出的三角梅花瀑上 这是在五月。当你试着悄悄穿过一座城。带着在铁轨上低行的晃动 记忆里,它的榕树鲜绿跌落的叶子,还没有褪尽春意 曾经打开不稳定的镜头,观察着这条老街晃过它平整的砖墙和老式的檐顶 像画在手腕上的钟表,没有走动却带走了整个黄昏 钟声响起。列车到站 窗口前的花瀑还是那么热烈但在无限的拉近的街巷里,我看见自己正慢慢走远 在流着雨水的车
草原上,我爱的事物 草尖上的露珠和碚痛我的石子 给我感动 墓碑上的野花连成片 给我悲悯 当雄鹰俯冲下来,像整个天空倾斜 我不敢看它的利爪和眼睛 而低处的蚁群却不惊不慌 拖着一只硕大的甲虫 河水清冷,青黄相接 俯下身,我呆呆地看了很久 老去的草和草之间 折不断的筋骨紧紧相连 “这一生我花太多的时间来爱,所能爱的却如此渺小” 路过稻田 奇怪的是,百里公路两侧 一望无垠的
途经一座桥 我从未走进一条河 只是途经一座桥 脚印从贫瘠的躯体穿行而过 除了汽笛声,流水沉静 桥身微微震颤,一只灰掠鸟 偶然栖落在锈蚀的栏杆上 光影撤出对岸那片松林,点点涟漪推远薄暮,折叠白鹭羽翼间风的沉默当流水将七颗星辰举过桥面几朵浪花逡巡水畔的灯笼草收拢夜蜷曲的形状星火和翅膀的影子散落尘埃深处桥头静寂,泊满奔腾不息的流逝 挂在山坡 上班途中,更喜欢 走人烟稀少的那条林荫道
来自南方水稻生长的土地 无限的水流在相撞,无限的深渊在开裂 有时太阳炙烤大地,人面鸟身的金翅鸟盘旋 在穹顶。一个河姆渡人祈祷:降雨吧 雨便偏离降落到山顶洞人钻木取火的遗址 唯有巫师在洞中修行,供养人在这里朝拜 大雨来临之际。他将逝去,你亦将逝去 并永不复返。闲人的我,没有空闲 或能力阅读大雨之后留下的纹理 历史学家却偏爱藏在泥土里的真相 有精力或能力防止今人的傲慢 比起公元纪
一小片明亮的馈赠 在冬季的花池边 一枝紫苑,孤寂地站立着 兀自开放 时间,仿佛也在遗忘 一定是不忍心忽略它的美 它悠然地盛开着 在接近零度的气温下 像一块流动的光斑 又像一小片 明亮的馈赠,站在世间最低处 它那么不合时宜 却有过分的美 当我经过花池边 寂静观看 它举着淡紫的花瓣,静谧安然 多像一位旧人 我的心猛然一震 -命运中有些交错是必然的 但每一次遇见都是
雕 塑 清晨起来 一只蝉 它被困在自己的壳里 儿子把它解救出来 它外壳乌黑,身体僵硬 翅膀枯萎 它被时间固定住 在原地颤抖- 成为一座 活着的雕塑 也许是身体虚弱也许是错过最后一搏的勇气 它没能在凌晨张开翅膀它被永远卡在了黑夜 掌心 晌午一场细雨过后 泥土松软 小河两旁聚集了 比猎物还多 有经验的猎手 蝉的幼虫,熬过了地下 三年的黑暗 它们从大地的壳中突围
姓名问题 金鸡独立,或者凤栖于梧桐很难说,哪一个更加贴切 大自然的奇迹,有支笔就有了命名的权力 把风唤作风,不过是在模拟向风追逐时的喘息 庄周与蝶,醒来都不要追问谁占有了谁的名字 向一棵树弯腰 樵夫向一棵树弯腰讨要一部分生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园丁向一棵树弯腰砍去一部分天性来成就既定的天性 我也向一棵树弯腰抱一抱它,成为一根暂时附生的枝条 叫醒一片海 早起,去叫醒一片海 首先醒
历史总是难知其貌,这光洁 废墟,应有刻意蚀雕 宏大的遣词多寡,却难以描摹 王朝垂垂老矣 迭代几个世纪的烽火 年关,越过千山万水奔赴你 这条路太远,远到时间都生了锈 敲车止不住凋蔽 赶不及,见证了太液池 忽然地苍老 许多画面又重现,砖块又筑高 高大的城门,人烟稀少 剩一些在此刻停留 蟋蟀有些聒噪,嘲弄 玄武门仓促 尘土堆积,卷起无聊的棺椁 来来往往,于人群中持续孤寂
我的出生承载着期望 正如我的名字裹着滚烫的祝福 可当日子拉长成细线 发现父亲双鬓早已生出霜雪 这不是时光作祟 而是每一天重叠着活 我在晨光中,他在暮色里 母亲的眼眸中也总透着茫然 只有在我喊出“妈妈”时 才会震颤。这一声呼喊 既是惊蛰时分破土的惊喜 也是她一生难解的困惑 日子如同朽木 将耐心磨成细沙 每个清晨都藏着不言之味 像是命运赐予的盲盒 让我尝尽酸甜苦辣 无
等到秋天落脚西安时,大概北方就真正进入了秋天。“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不知道唐朝时西安的秋天是否要早一些?如果现在西安落叶纷飞,一定是已过立冬。过了立冬应该算是冬天了。我去渭水边的时候,果然秋风萧瑟,衣服要裹了再裹。河面开阔,一眼可以望过去,河水好似凝滞,看上去都有些冰凉。河边上,到处是偃伏而枯黄的野生芦苇丛,有鸟儿在迎风奋飞。沿着台阶下一道坡,风小了许多,见到了人工制造的大片湿地,残荷铺了半
茅草进入我的童年视野,大概也是从吃开始。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最难熬的是青黄不接的春三月,此时,大地刚刚苏醒,万物尚在朦胧状态,田野里找不到可以果腹的食物,有限的粮食难以填饱肚皮,人们饥肠辗辄,早春实在漫长。熬到三月底,榆钱开了,我们迎来了第一道大餐。随后,田间的青稞、树上的绿芽、地底的菜根都陆续上了餐桌。我们也像蟄伏已久的虫子又重新活跃起来。 清明前后,在地边河沿,尖锐的茅针抢先钻出板结已久的
▶ 无论走到哪儿,我身上都背负着一亩地。 ▶ 书解决了我的孤独,寂寞仍敲门。 ▶ 慈悲不像潮水声势浩大,慈悲像一滴露水,静默显退,轻轻点化,好像无动于衷,却分明得救了。 ▶ 码字像搬砖一样,落成的幸福,需要爬过一大片无人区。 ▶ 希望之火不是鸡汤的沸点,而是对人生可能的追求。 ▶ 往事在散步中哭泣。 ▶人在最不像他自己的时候,自我油然。 ▶ 生活日益新鲜,人却老了。 ▶ 人生是一堆
沃克·珀西(WalkerPercy,1916—1990)是美国著名小说家、哲学家,被誉为20世纪最具思想深度的南方作家之一 总有人说,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中国作家处境尴尬,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也就是指大的历史事件。我想起很多年前,美国一个叫沃尔克·珀西的作家获得国家图书奖,记者问他,为什么有这么多优秀的南方作家,珀西回答说因为他们打了败仗。我不想把他这句话简单理解为战败者的哀歌
姜维美术作品选
不是我在画(视频)
孔雀传说 40cm×50cm 布面丙烯 2025年 她们握着我的手,眼里泛着泪水,见到我跟见到了心理医生一样,把我的手都握麻了,可见她们急切的求生求助的欲望。一位我感觉病得比较严重,另一位感觉是在恢复的期间,思维逻辑清晰,我能感觉到她对我作品的共情和激动。真心希望有精神和心理问题的患者早日走出来,见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束光的人。 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原来的自己:最苦难最无助的时候是谁帮助过自己。
《海上花》海报
《海上花》:经典桥段(视频)
《海上花》,一部赏玩“味道”的电影,煤油灯下的短见和闭塞气,华美旗袍包裹下脂粉的陈腐气,远去年代安静的独特迷人气晚清韩邦庆所著吴语小说《海上花列传》,张爱玲将其翻译为国语,加之朱天文的编剧解读,最终由侯孝贤用含蓄悠远、明暗暖昧间的光影呈现。 电影日常(情节)又不寻常(场景),“海”是上海十里洋场,长三书寓,四马路酒楼茶肆繁华间;“花”是沦落于烟花巷陌者,一等风尘女子(长三)被称“先生”,唱戏侑酒
《泥淖之子》(书影)
戳破了现代性的虚妄:它宣称颠覆传统,却在对否定性的痴迷中沦为了新的教条。当时间被击碎成无数的孤立瞬间,诗人便不得不直面混沌的泥淖,以语言为镐,发掘业已坍塌的永恒。 线性历史崩塌后,“今日否认昨日”的循环将人类抛入虚无,但帕斯在艾略特的《荒原》与庞德的意象漩涡中看到了转机:诗歌以隐喻缝合时间的伤口,将碎片锻成“永恒此刻”。这种悖论式的努力,让诗人成为时间的盗火者一一他们一边栖身于时间的无情,一边打
一分钟前的云 ① 大卫 在假设时间之前 你得先假设一朵云 最好是一分钟前的那种 如果你看得慢一些 它也可能是一万年前的 一分钟前的云,它在落下来的时候 把大地做了定语 喜鹊和它的叫声都是形容词 一分钟的云有可能是我的母亲 它看到我在大路上行走 腰板挺得像闪电那样直 它就放心了 我至今想象不出灵魂出窍的样子 它孱弱、透明,漂泊不定 抬起头,天空还是那个天空 只是一分